番外(二十)_有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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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十)

  沈肃容回到马车旁时,沈远正候在车旁不曾挪动一步,见着来人,忙掀了帘子让沈肃容入内,云开日出,光晕拨开层层叠叠的雾潋,已然是要大亮,沈远不敢再耽搁,跳上马车便往回赶。

  沈肃容于车厢内坐着,今日这一个多时辰算他偷来的,眼下又要回那沈府。

  去斗,去算,只如今王氏亦不在府内,沈霂容更是不足为惧,一时竟不知要与谁人去算计。

  待至沈府门口,因着辰光尚早,昨日又是沈儒璋大寿,今日原不用上朝去,故而沈肃容去拍门时,那开门的小厮还是睡眼惺忪的。

  沈肃容遂迈步进了沈府,原是想直接回泸山院去,不想才刚经过前院便被一小厮叫住了,那小厮只道老爷已然等了许久,让沈肃容移步去前厅一趟。沈肃容一怔,不过目光流转间,便正了衣冠跟着那小厮一道去了。

  待至前厅,那小厮便径直退下了,既如此,沈远亦不好相跟,便站至院中候着。沈肃容抬步入内,见沈儒璋果然在堂内坐着,只支着一条手臂扶着额阖眼,正在小憩,瞧身形,怕是已然等了一夜。沈肃容见状,心下没来由得愧怍。先头沈府里除了柳氏从来未有旁人候过他,亦从未有教沈儒璋等的辰光,原他该早些回的。

  沈肃容遂下意识得敛了步子,悄么儿作了一揖,便站定不动,亦不出声,只怕扰了沈儒璋这半刻的安宁。

  少顷,沈儒璋赫然睁眼,遂一扭头,便见着沈肃容已然立身站在堂下,倒是一怔,“怎的回了竟不唤我,凭白教你站了这般许久。”

  沈肃容闻言,心下微动,遂顿首一礼,复道,“原是我的不是,教父亲等我。”

  沈儒璋只迟眉盾眼地点了点头,许是委实疲累,一时竟好似想不起要说与沈肃容什么,只沉着眉头。沈肃容抬眉去瞧,只一夜,沈儒璋竟好似老了许多,再没有昨日那风光满面的模样。

  沈儒璋不开口,沈肃容亦不催促,只规规矩矩得立身站着,又等了半刻,只见沈肃容慈霭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情可办妥了?我瞧你去了许久,可是有难处?你莫怕,左右有我替你撑腰。”

  沈儒璋的话,好似是冬日里头冰封着的湖面被暖阳化开的一抔流水,潺潺暖意缓缓汇入沈肃容按部就班搏动的心腔内,竟好似教他心下的一滩死水又活泛了起来……

  “回禀父亲,不曾有旁的枝节。”

  “那便好,王氏作下这般恶事,日后也无回沈府的辰光了。”沈儒璋喃喃自语。

  “只我想着既到了老宅,便绕去了后山一趟。”沈肃容说罢,那沈儒璋面色陡然一凛,室内倏地静默下来,只余外头的辉光荏苒,日头从门外照进来,将沈肃容映在地上的影子缓缓甫动。

  良久,沈儒璋才敛了眉头闷声道,“原也该去瞧一瞧她。”

  这个她,自然是柳氏。

  “只你眼下今时不同往日,日后还是要多将心思置于朝堂之上才是。”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你也劳累了,快下去歇息罢。”

  沈肃容听罢,朝沈儒璋抬臂顿首,正要退下之际,稍顿了步子,“父亲也快快歇息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毕,见着沈儒璋应了,沈肃容才退出了前厅。

  行至外头,与沈远一道回泸山院去了。

  待入了泸山院的书房,沈远才悄声问,“公子,老爷可是知晓了大夫人的事,来责问了?”

  “老宅如今只余吴嬷嬷与王氏二人,若王氏有个什么,消息不会如此快到府里的。”

  沈远闻言,心道亦是这个理,“公子可要用些吃食再休息,没得空了肚子。”

  沈肃容却不应,沈远只垂着头默不作声地立身于门旁。

  半晌,才听得沈肃容吩咐道,“给云氏传个话,教她寻个机会出来见我。”

  沈远听罢,有些为难,“公子,我先头听翰墨轩的人说,那少夫人怕是已然不大好了,总是出血不止,亦用不进吃食,怕是未必能熬到今春……”

  沈肃容闻言,竟不由得想起上回见云季芙时,还在郊外的戊虚观,云氏将细幺骗至那里,细幺落了胎,更教他二人生死两别……

  沈肃容想,他原该是毒透了云季芙的,可他心里头亦知晓,细幺是知晓了他面具下的不堪,才走的。说到底,他谁人都怨不了,只能怨他自己,生在这样一个万事皆不由己的府宅……

  才刚听沈远这样说,想那云季芙怕已然是起不得身的,可他仍有话想问,“你将话传到,倘或她出不来,我便再想法子入翰墨轩去见她一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远应声退下。

  至晚间,沈肃容于后花园假山后头的石凳上坐着,日间沈远已然去送过话了,待至亥时末,沈肃容还不见来人,心下想着怕是云季芙果真是不大好了的,又想着今日沈霂容不曾出门去,怕是云季芙寻不到由头出来一见。

  也罢,沈肃容正要起身回泸山院去,不想那沈远跑来,只道人已然过来了。

  沈肃容听罢,便侧转过身向后去瞧,见着齐嬷嬷搀扶着云季芙正朝这处走,只一眼,竟教沈肃容心下愕然,先头见她虽是小产了的,可也不过是面色苍白了些,说话无甚气力罢了,哪里有如今的颓败之势。

  只见云季芙背脊伛偻,一条手臂耷拉在身侧,连摆动都不能够,步履蹒跚趔趄,竟似是一年过半百的老叟。

  待那云季芙至跟前,齐嬷嬷将她扶至石凳上头坐着,只身子还斜靠在石桌旁借着力方能坐定。继而便见她微微扭动着头向那齐嬷嬷示意,齐嬷嬷便与沈远一道退下了,假山后头只余沈肃容与云季芙二人两两相对。

  “瑾怀,不曾想我竟还能再见你一面。”

  云季芙眼波含泪,原合该是最楚楚动人的,只如今瞧着却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那声音亦是飘忽嘶哑至极。

  沈肃容心下只一阵唏嘘。

  “今日寻你,是有一桩事,你曾告诉我,你瞧见有人将燕归投入了泸山院外头的瑶塘,你可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氏闻言,瞬然一默,却不曾应声,只耷拉着眉眼,良久,云氏将眼眸中的失望隐去,哑声道。

  “我便该知晓,你怎会无事来寻我,今日沈远寻人来传话,我原还以为,是你沈二公子瞧着我已然快要死了,便想见一见我,是我发了痴梦了。”

  “昨日你做了一桩顶得意的事体吧,我听说你竟还寻了个小倌糟践了她?你果真没教我失望,设局陷害从不手软,不达目的亦不肯罢休,那沈霂容有哪处配与你相较?”

  “府里只道王氏染恙,去老宅养病,只我知晓,倘或染恙,合该先请大夫瞧上一瞧,若大夫瞧不好,不还有宫里头的御医么,怎的就这般匆忙得送往老宅了?这事儿瞒得好,我原是不知晓的,是那沈霂容四处寻衣衫,倒跟个傻子一般。”

  沈肃容冷眼瞧着云季芙絮絮不休,说两句便要扶着胸口喘上一喘,说至此处,竟还忍不住捂嘴嗤笑了起来。

  沈肃容随即站起身,行至一旁负手而立,显然耐性渐失。

  只那云季芙见状,竟也不恼,饶有兴味得瞧着沈肃容的背影,复道。

  “而后,我便差了齐嬷嬷小心跟至那还不及打扫的后院,一片狼藉,瞧着竟是演了出活春宫般——”

  云氏话不曾说完,沈肃容遂转过身来打断道,“我今日寻你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

  云季芙闻言,倏地敛了面上的痴态,仿佛先头说话的不是她,只见她沉着眉,哀哀欲绝道,“我自然知晓你不想听我说这些,可我眼下不说,日后还有什么机会能与你说上话?你来,就是想问你母亲的事。可我呢,我还有多少时日?我如今落在这处宅院里头,不见天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如今所言可是在怨怪我?”沈肃容骤然回转过身,朝云季芙咄咄逼人,他原以为与她已然是说清楚了的,她亦向来是个聪明人,怎的至今日,还来与他说这一套。

  “是!我自然是怨怪你!当初你寻到我,为何要说能帮我!你本不该在教我知晓世上竟有你这般人后,再要我嫁与旁人!我与那霜澶比究竟差在何处!怎的她就可以我便不行!她美貌不及我,学识亦不及我半分!你能将她当做外室一般养在外头!如何就不能与我走影!”云氏好似疯魔了一般,字字句句言辞凿凿咆哮如雷,只话音才落,便忍不住弯下身子急喘了起来,遂抬眉,与沈肃容对视着,不肯让却分毫,只那眼眸却不若从前那般能剪秋水,倒似是恶鬼般缠人。

  沈肃容闻言,已然蹙了眉头,心下油然而生出一股厌恶来,连那面上的淡然亦险些维系不住。云氏如何妄言他皆不在意,只凭白说到细幺,那便不行。

  “云季芙,她从不会如你这般去说旁人的不是,只这一点,你便连替她提鞋都不配。她向来与人为善,讷言敏行。如今你竟还有脸面与她相提并论,丝毫没有惭凫企鹤自惭形秽之态,当真教我开了眼界。”

  “我亦从未要求你嫁与谁人,是你自己想要攀高接贵央了我帮你,你我各取所需,你如今竟在这处发疯病?”

  “燕归的事,你若想说便说,倘或你不想说,你至死我都不会再来问你一句!”

  沈肃容的话已然寡恩薄义至极,字字句句都好似化作犊车一般从云季芙身上碾过,教她粉身碎骨痛不欲生。

  沈肃容语毕,想来已是气极,遂撩开衣摆大步向前去,再不管云氏如何泪如雨下。

  云季芙见状,忙将他唤住,“沈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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