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肃番外(五)_有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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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肃番外(五)

  翌日,沈肃容仍旧才刚至未时便到了村口候着,只这回,手里竟还拿了一串糖葫芦。

  原是昨日晚间沈远与他说,人姑娘还是个女娃儿,哪里就分得清喜与恶辨得明是非黑白的?不过是贪嘴的年纪。

  沈肃容眼瞧着沈远,亦觉着有理,原是想去替她买些时兴的糕点来,只此处偏僻,亦不知晓有什么好吃的,故而只上街去买了一串糖葫芦来。

  现下沈肃容来的太早,日头又毒,饶他已然站至树荫处却还是教糖葫芦上头的糖浆渐渐化开了。

  待至申时,沈肃容翘首以盼,终于瞧见了村口一抹赭红,原也不是什么灵锦织缎,更不是襦裙罗衫,可着在她身上,便能轻易穿过风间的缝隙拂至他的面前,继而掠过他的衣摆钻入他的肺腑撩拨他的心弦。

  不过一惶神的辰光,来人已至跟前,眸中好似有着一抔波澜微掀的秋水,层层叠叠荡漾开来,轻易便能晃了人的心神……

  “昨日后头你将那长丰……李长丰如何了?”

  只一句话,便蓦得将沈肃容从思绪翩翩中拽了回来,随即挑了眉眼再瞧眼前人,只觉她还是莫开口的好,“你们一个村子的,倘或你想知晓竟不能自己去问?何须来问我?”眼下已然申时,若想问早起皆能问,何须如今巴巴得来给他上眼药。

  细幺一时教愕住,遂眉头一蹙,“你这人,属刺猬似的么,我是怕你身后那人下手没个轻重。”话毕,还不待沈肃容有应,复轻声低喃,“不过给他个教训也好。”

  才刚说完,遂垂了眼眸,竟瞧见了沈肃容手中握着的糖葫芦,面上随即一喜,已然是眉开眼笑,“哎,你竟买了这个,可是要给我的么?”

  沈肃容神色一窒,倒似是做了那被人赃俱获的贼人一般躲闪忸怩,见躲不过,遂将那糖葫芦举到人面前,轻声道,“嗯……来时路上见着了顺手便买了,你可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也不曾客气,细幺笑逐颜开得伸手接过,只道先头见过,却不曾吃过,说罢,张嘴便咬下一颗硕大的山楂来,随即便将她的小嘴撑得鼓鼓胀胀的,瞧着倒似是一只花栗鼠。只那山楂上头裹着的糖浆早化光了,余了一星半点全沾在了嫩红的唇上,更称得唇瓣鲜艳欲滴,教人不忍采摘,更教沈肃容下意识得舔了下薄唇。

  却不想那糖葫芦细幺不过嚼了三两口便眉头紧蹙得直摇头,“太酸了,牙床都快酸没了的……”

  “你寻我究竟是何事?”

  冷不防细幺一声催促,将他从一根糖葫芦的环肥燕瘦给拉回了余荫簇簇的当下。

  心下微动,沈肃容小心翼翼得向前一步,见细幺不曾躲开,遂略略的心安。

  “细幺,你可信这世上有前世今生?”

  细幺眉头一敛,一张小脸渐渐皱成一团,“你莫不是想说你我二人是前世的鸳鸯今世便要再续前缘?”

  倏地被人抢了白,沈肃容怔了半刻,继而颔首道,“前世你我本是夫妻,有旁人欺辱了我你便会替我出头的。”

  “你昨日寻我亦是要说这个么?”

  沈肃容微微点头。

  不想细幺随即竟冷哼出声,瞧着分明还是个女娃,却见着几分少年老成的意味来,只话出口,竟是生着气的,“你是瞧我年岁小,打量着便是个好糊弄的罢,我也是瞧过戏本子的人!你一七尺男儿,竟要我一弱质女流替你出头?你教人缚了手脚么?前儿还说菩萨托梦,今儿换了套说辞就便成劳什子的前世夫妻?沈公子,你嘴里头可还有半句真话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鬼话说多了,也不怕闪了舌头!”

  “前日我说你带金山来我亦不喜欢你,你便编了这样的瞎话来糊弄我?那今日我便明白说与你,莫说菩萨前世的,便是佛祖来了我亦是不喜欢你!”

  不过三言两语,竟教沈肃容心下陡然一紧,随即狠狠得揪住,直痛得险些直不起腰来,胸壑内里嵌填着的江水泱泱竟好似有人探下了一截桨,翻江倒海得直掀起滔天巨浪来,那浪头翻山越岭而来,随即罩着沈肃容的面门直瀑而下,饶是夏日炎炎,仍让人寒了个摧心透底。

  那头细幺说完,心下的气闷好似还不曾纾解完,遂将举着的糖葫芦倏地往沈肃容手里一塞,“喏!这么酸的糖葫芦,你自拿着吃罢!”只不知是她的力气大,还是沈肃容心思恍惚一时不察,竟将沈肃容顺势向后头推开了两步。

  细幺敛着眉头朝沈肃容横睥了眼,遂转过身走了。

  顶上是艳阳高照,下头是一树翠荫,只余树下立身站着的一人,愁肠百结哀毁骨立。

  世上哪里会有这般教人伤心的话来,倘或有,便是曾经最亲密之人口口声声的“我不喜欢你。”

  字字句句,竟像是烧红的烙铁直往人心上烫来,教窒住了唿吸一般捶胸顿足。

  望着细幺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声音,沈肃容垂了视线瞧着手中吃剩的糖葫芦,下意识得亦张嘴咬了一颗……

  山楂的酸味在唇口间铺开,和着那点子所剩无几的糖浆,竟教他咂出一丝苦味来,当真算不得好吃。

  隐在旁处的沈远见着人走,遂跑至沈肃容跟前,“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沈肃容半点不言语,亦转了身往客栈那头走。

  ……

  至客栈,沈肃容将他自己关在房中,不眠不休,只推开窗户瞧着外头的日薄西山东兔西乌再至玉蟾高挂怔神。

  他原以为先头一觉醒来,心头那哀哀欲绝之事皆是做梦,那不堪回首的愁肠寸断魂销骨尽皆是大梦一场,可待真教他寻着了细幺,才道原是老天厚待他,教他重活……

  可眼下,他却好似错了。

  他与细幺,怕原就不是合该在一处的。

  老天教他重新来过,怕也压根不是要他二人再续前缘,不过是要他赎罪罢了。

  她就是不喜欢他,字字句句明明白白,教他半点辩驳不得。

  既如此,他又何必再那般自私得硬将她的人生与他绑在一道。

  月影婆娑,幽幽的月光映在沈肃容的眼眸中,如盈盈一汪湖水,夏风掠过湖面,盘旋摇曳,点弄起迷蒙的凉意,亦教他的一颗心缓缓下落,沉至错骨难消的久寒冰川……

  原他就该是活在地狱里头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也好。

  沈肃容想。

  又是一阵凉风拂面而过,带动了枝稍的树叶梭梭作响,亦似是谁人沉若死水的一声叹息……

  ……

  沈肃容将自己关在屋内两天,外头的沈远急得直挠头,饶他如何敲门里头就是不开,吃食不用,茶水竟也不要用一口么,这神仙大佛都吃不消的!

  这日一早,沈远早早得候在外头,已然打定了注意,倘或内里人还不出来,他便要硬闯了的。

  只还不待他蓄力硬闯,便听得“吱呀”一声,门竟从内里开了。

  随即见着沈肃容跨步出了屋,只眼眸中满是颓堕,沈远暗叹这动情晓意上头竟是这般累人,自家公子先头好端端的一人,如今竟被一小女娃搅成这般模样,只面上却仍带着笑迎上去,“公子,可要用些东西?我让客栈的小厨房温着吃食呢,这便给公子端来。”

  而后,沈肃容用过吃食,二人遂去街上置办了好些布匹衣衫,又拿银票换了些钱银,待日头渐西沉,二人才往细幺家去。

  沈远原不解,却也不好多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至细幺家屋前,天已然暗了,沈肃容上前去叩门,是李氏来开的门,见着来人,忙往内里迎。

  二人入内,见屋内细幺与阿弟皆在,正在用晚膳,沈肃容招呼沈远将今日置办的物件皆放在了一旁,李氏自然是笑脸相迎,以为沈肃容来是商讨说媒的事体,又兀自说到细幺的阿爹还在外头不曾回。

  沈肃容眼帘微抬,朝细幺望去,见她不过瞥了他一眼便别过眼眸去,再不瞧他,心下微叹,遂抬臂顿首作揖,缓缓道,“伯母不必客气,这几日多有叨扰,先头是我冒犯了。”

  “今日我来,便是想为前几日的搪突来赔不是。”沈肃容顿了顿,下意识得又想去瞧那个立在他心尖上之人,只眼尾才刚掀起,便又落了下来,继而强掩了心下的慌乱,复道。

  “我原大了细幺这许多,确是我高攀,她合该有旁的更好之人来相配。”

  语毕,屋内一室静默,只余迎着门缝飒飒作响的夏风,亦不知是从何处飞进来的一只飞蛾,忽闪着翅膀直往那烛火上头扑去,惹得烛火晃悠,屋内忽暗忽明之下,亦不知扰了谁人的心弦。

  李氏一时语塞,“这……”心道原说这样好人家的公子哪里会因着菩萨托梦便随便来娶正头娘子的,玩笑一般,自家细幺虽也教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可旁人瞧来到底是乡野姑娘的。李氏瞧了瞧细幺身上头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再瞧沈公子身上的攒金丝暗纹縠衫,微微叹下气来,人说他高攀,自然是人的场面话,自己是什么斤两自己得有数的。遂随即站起身来,面带愧怍。

  “公子既这般说……原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曾寻了媒人,公子且稍待我片刻,我去将先头公子拿来的银钱还与公子,只怕没有全数了,今日被细幺她阿爹拿了些走……”

  沈肃容忙道,“不妨事的伯母,那些银钱我皆不要,留给细幺,就当作她日后的……嫁妆罢……”只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来当真是艰涩难言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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