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卦_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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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卦

  徐福觉得魏王如今的模样瞧上去,挺智障的

  他掀了掀眼皮,主动开口道:“魏王唤我前来,可是有话要我传达给王上”

  魏王当然不是为了这个,不过当初是用的这个做藉口,现在哪怕是敷衍一下,那也得提上两句才像个样子。xshuo

  “还未问使臣名字”魏王推开一旁的龙阳君,身子微微前倾,如果不是面前有个桌案挡住,徐福甚至觉得他会凑到自己脸边来。

  仅仅只是这样想,徐福都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果然,还是要看脸的。

  秦始皇把他直接压倒在桌案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胃的感觉,偏偏他现在看见魏王那张脸,都觉得胸中翻滚着不快,更别说让他把名字告诉给魏王了。

  徐福冷淡地瞧了一眼魏王,道:“无名之辈,何劳魏王记名使臣便是使臣,不必问名。”

  这番话虽然用词已经较为谦逊了,但这话肯定是能撩起君王怒火的。

  只是魏王那根筋长得不太对,哪怕徐福如此说话,他也只觉得面前的美人,更显冷艳了。

  冷艳美人,自然与旁人是不同的。不愿说出姓名来,连魏王的青睐都不屑,那证明他的心性是高洁的

  魏王却是忘记了徐福的身份,首先是使臣,使臣面见君王,都是应当禀上姓名的。徐福不愿意说出名字,只单单是因为他太令人倒胃口了。

  徐福扫了一眼魏王身旁的龙阳君,心中暗自道了声可惜。

  这般出彩的人物,怎么能被魏王给糟蹋了

  龙阳君注意到徐福扫过来的视线,面色冷了冷,不动声色地将徐福的目光顶了回去。

  “既如此,那寡人便也不再问使臣姓名了。”魏王自以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他叫来内侍,在桌案前摆了软垫,“寡人对使臣风采甚为倾慕,这才邀使臣前来,寡人欲与使臣彻夜畅谈”

  龙阳君掩下眼中不屑。彻夜才是魏王真正想说的话吧。

  蒹葭已经忍不住捏了捏手指。

  倾慕

  这样的话竟然还是从一国君口中说出来如此不着调

  “魏王不是要商谈互盟之事吗”徐福一句话提醒了魏王。

  魏王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他见了徐福便会忘记此事。

  魏王脑中灵关一闪,道:“互盟之事,还请使臣呈上竹简来。”

  徐福几人压根就不是来正儿八经跟魏国互盟的,哪来的竹简

  不过这也没什么,徐福说着便要起身,“那我先回去准备好竹简,再送到魏王跟前来。”

  魏王懵了懵,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砸了自己的脚,他忙出声道:“哎,这就不用了。明日取来也是一样的。”魏王的眼珠转了转,叫来内侍,“摆饭食。”他转头对徐福道:“今日便由寡人邀使臣共用饭食。使臣待会儿饮酒可要痛快些”

  光是看魏王的眼睛,就能从中窥见他的心思了。

  蒹葭暗自皱眉,手越发地痒了。

  待那魏王转身与龙阳君说话时,蒹葭塞了个布团到徐福的手中,徐福摸到布团的触感,连看也不用看,他就明白了蒹葭的意思。

  古人饮酒,都要举袖遮住,届时他将酒水往布团里倒就是了。

  那魏王不知徐福这边还有后招,此时心中正暗自得意,脑海中甚至还想象出了,将徐福推倒的画面。

  徐福若是知道魏王脑中想的什么,一定马上回忆一番那巫蛊术,先给魏王好好下个诅咒。

  不知魏王与龙阳君说了什么,不久之后,便见龙阳君点了点头。

  很快饭食被内侍呈了上来,摆在了徐福的跟前。

  魏王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

  待到饭食上来之后,那魏王便屡屡寻了借口与徐福饮酒,企图灌醉徐福,不过徐福的忽悠能力也不是吹的,三言两语倒是让魏王先喝了不少酒下肚,酒过三巡,徐福脸颊微微泛红,不过是酒香熏的。那魏王只以为徐福已经醉了,脸上露出了醉醺醺的笑容来,看上去越发形容猥琐了。

  “倒酒”魏王高声喊道。

  内侍忙上前为徐福倒酒,只是那内侍因为走得仓皇,刚迈出一步就摔了下去,那酒器自然砸到了徐福的身上,徐福身上的外袍顿时润湿了很大一片。

  魏王厉声喝道:“大胆竟然敢将酒水倾倒在使臣的身上来人,将他给寡人拖下去”

  那内侍惊慌不已,忙匍匐在地,跪求魏王饶命。

  蒹葭瞪了瞪眼,只觉得这魏王好生残暴,不慎摔倒,摔了酒器,将酒水淋到客人身上,这便要这个内侍的命了吗

  而徐福却是稳坐如山,半点没有开口为这个内侍求情。

  他的角度观察起来实在太容易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内侍摔过来的时候,分明是故意的,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僵硬,那动作倒下得都不流畅,而且还摔得那样轻巧,除非是一早知道自己会摔下去,一般人肯定是重重地摔下去了。

  根据内侍的表现,徐福很容易地就猜出了魏王的心思。

  故意指使内侍淋湿他身上的袍子,再引他去换一身衣袍,说不定就是在这换衣袍的时候,便会发生些什么不受控制的事了。

  徐福心中嗤笑不已。

  他又不蠢

  怎么会乖乖地跟着人走呢

  那内侍叫着被拖了下去。

  而魏王马上露出歉意来,道:“寡人未曾想到会有此意外发生,使臣与龙阳身形相似,寡人这便叫龙阳领使臣前去,换一身衣袍,再来宴饮如何”

  徐福的心思却压根没在魏王要表达的意思上。

  他的耳朵只是自动捕捉到了“龙阳”二字。

  龙阳可是那个龙阳徐福虽然对这时的人物知之甚少,但龙阳此人,他是知晓的,只是因为“龙阳之好”一词,正是来自此人。

  徐福顿时起了好奇心。

  他不知道历史上的龙阳落得了如何下场,但就他方才观面相所得,这位龙阳君,恐怕不仅命途坎坷艰难,日后也不一定能有个好的结局啊。

  刚跟秦始皇来了一炮,徐福感觉自己搞不好以后也会成为跟龙阳君齐名的人物啊。

  也不知会不会有徐福之好

  咳。

  徐福忙拉回思绪,对上龙阳那张宛若好女的脸,道:“那便多谢了。”说着徐福便起了身。一身湿漉漉的袍子,的确不太舒服。

  何况出于同性相吸,徐福对于龙阳还颇有几分好感,再出于职业道德,既然他发现了龙阳君的祸患,自然也要告诉他,至于龙阳君听与不听,那当然是不关他的事。

  龙阳起身,邀徐福出了殿门。

  蒹葭掐了掐手掌,忙跟了上去。

  魏王原本心有不悦,但随即想到,说不定一会儿见到的便是两个晕倒在床上的美人,脸上的不悦登时就转变为了喜色。

  后宫之中可难有颜色能与那使臣相比啊

  寡人有福,竟能品到如此美色

  魏王心中得意,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这头徐福随着龙阳君走上了一会儿,最后到了一个小院子之中。

  这院子与郑妃住的院子可全然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小院子,是真的极小,而且外面只有些残花枯草,瞧上去便给人一种破败之感。郑妃院子里好歹还有精心栽种的花草树木,还有成排的宫女,还有干净的石板小路。

  这院子瞧上去倒是与荒院差不多了。

  难道龙阳君就住在此处

  还是说龙阳君故意将他带到这样的地方来,是要对他下黑手

  徐福登时就警惕了起来。

  而此时一阵脚步声迅速接近,徐福连忙回过头,却见蒹葭快步行来,徐福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既然蒹葭在身旁,应该就不需要那样畏惧了。他还是相当信任蒹葭的身手的。

  蒹葭走近了以后,冷冷地瞥了一眼龙阳君,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既然已经不在魏王跟前,他自然也不需要惧怕什么了。

  而那龙阳君神色淡淡,却像是压根没有感受到蒹葭传递来的敌意一般,他走上前,推开门,转身道:“使臣请。”

  蒹葭毫不客气地说:“这院子瞧上去如此破败,我要替使臣瞧一瞧,里面可有灰,是否会迷了眼睛”说着蒹葭便先拔腿进去了,不过进去之后,蒹葭就怔了怔,随后才转过头来,道:“使臣,里面并无灰尘。”

  徐福有些好奇他看到了什么,于是也不犹豫,拔腿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明显有着人生活过的痕迹。

  床榻,被子,桌案一应俱全,只是显得有些简陋。

  龙阳君走到一旁去打开了柜子,然后跪下来从里面取出了衣袍,他神色漠然,道:“龙阳住所简陋,还请使臣不要见怪。使臣便试一试这件衣袍吧。”说着他起身将手中的衣袍递了过去。

  那是件青色的衣袍,看上去也并不华贵。

  远远不如徐福在王宫时,秦始皇特地命人为他做的衣袍。

  龙阳君不是魏王男宠吗难道男宠的待遇就是这个模样想一想,秦始皇对他也从未如此过啊总不会天下男人都一般,吃到手了,便万分恶劣了吧

  徐福忍不住皱眉。

  龙阳君并没有错过徐福的面部表情,他冷声道:“你也瞧见了,魏王的后宫中人,住的便是这样的院子,吃的便是那样的冷食,穿的就是这样单薄的衣袍”龙阳君冷笑道:“使臣难道看不出魏王所求非要迁就于他,莫非使臣也要来与龙阳做个伴儿”

  龙阳君说的话实在不太好听,蒹葭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上前一步,便要撸袖子与龙阳君恶战一番。

  徐福倒是不惊不怒。

  龙阳这话应当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方才魏王与龙阳耳语时说的是什么应当是将他带到此处后,便使用什么方法,将他留在这里,再等着魏王的到来,那时魏王想要得到的便能得到了。但是龙阳却并未这样做,反倒拿话来刺他,不过是想将他气走还是说,龙阳心中的确有不快,便忍不住对着他喷发出来了

  徐福并不纠结其中。

  他不紧不慢地道:“我会随龙阳君来此,并非是蠢到连魏王的套子也钻我来此,是为了龙阳君。”

  蒹葭闻言,撸袖子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儿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是要背着王上爬墙吗

  龙阳君的脸色也微微变了,甚至还飘上了两抹绯红,不过随后他便又冷笑道:“使臣胡说的什么为了我为我做什么”他脸上的绯色很快褪去,像是昙花一现一般。

  “你将要有一场大病。”徐福说完,顿了顿,这才又道:“我特来提醒龙阳君。”

  龙阳君笑得越加厉害了。“你说我将有一场大病你乃秦国时辰,并非太医,如何知道我将有大病你难道说,使臣还会些神棍之法瞧出了我的将来吗”

  徐福也不生气,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道:“龙阳君可是出自富贵之家”

  龙阳君愣了愣,随即失笑,“使臣还真要装一回神棍吗”

  “龙阳君十岁以前,甚为顽皮,十岁后却时时甚为安静,再不好动,对吗”

  龙阳君点头,“人长大了,自然不再顽皮。”

  “真是如此吗”徐福突然伸手去抓龙阳君的手腕。

  龙阳君未能料到他会有这样猝不及防的动作,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徐福抓住自己的手腕。

  “你做什么”龙阳君恼怒地皱起眉。他不知晓面前的人究竟要做什么,可对方生得也是极为出色,难道还会想要从他身上讨得几分便宜这也不应当啊

  旁边的蒹葭也被吓了一跳,讷讷道:“使臣”

  徐福强制地摊开龙阳君的手掌,看见了他的掌纹。

  徐福指着其中一条掌纹,道:“龙阳君十岁之后为何会大变了模样因为十岁那年家中出了大事,家族衰落,龙阳君更是生了一场大病,病后,龙阳君已不如从前那样体力充沛,自然无法再顽皮,不仅如此,还要强撑着将家族往以前的地位上推。可是如此”

  龙阳君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不过他快速收了手,冷声道:“看来使臣还真有几分神棍的本事,不过无端端的,抓我手掌做什么”

  徐福已经将龙阳君的掌纹都记在脑中,也不必再看,他胸有成竹道:“这一次大病,给龙阳君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每年入冬,开春时节,便会生起病来,非要珍贵草药方能养得回来。”

  “我为何说龙阳君将有一场大病只因近年来龙阳君越发不注重调理身体,而且渐渐不如从前在魏王宫中受宠,多般磋磨之下。那顽疾,就要变成又一场大病了。”

  龙阳君再难维持住那强作淡定的模样了。

  “你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就单单为了提醒我”龙阳君此时心中五味杂陈。他难以理解,为何会有初见面的人,便对他如此上心。龙阳君难道知道,不过是因为他后世的传闻,和他的面相,这才吸引了徐福。

  “提醒你多加小心。”徐福声音刚刚落下,便又听有嘈杂的声音从外传来。

  龙阳君脸色变了,“魏王来了”

  徐福脑中闪过危险的讯号,他想也不想,便将龙阳君的手腕一抓,叫上蒹葭,“走”

  “去哪里”龙阳君傻眼了。

  徐福没理他,而是转头问蒹葭,“方才来时,可记得路我们能避开魏王吗”

  蒹葭笑了笑,“自然能。”蒹葭走在前,带着徐福和龙阳君先一步跑出了院子。

  龙阳君有点懵。

  他怎么跟着使臣跑出来了他跑干什么万一被魏王逮住,那便又有一番麻烦了。

  一边带着龙阳君往前走,徐福一边忍不住皱眉,他总觉得龙阳君的面相透着一股诡异之气。

  究竟是哪里诡异了

  徐福突然转过头,“龙阳君知晓自己会有大病,对吗”

  龙阳君这次倒是坦率了,“是,我早就知晓了。”

  “难道你不打算做任何准备等病了,就等死”

  龙阳君点头,“魏王宫中,有何意趣既然人生已无意趣,死也不错。”他的模样倒是显得格外的洒脱。

  “死又有什么好的”徐福难以理解。死了,便什么也吃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了。死,就代表自己消失了。那难道就有意趣了吗

  “王宫之中难以存活,晚死,不如早死。”

  “这是什么歪理那所有人最后不都会死难道所有人也应当去早点死吗”徐福抛开了龙阳君的手腕。若是个一心求死的人,那他也没必要与他多说,今天相面,就当他多管闲事了。

  只是他脑中对于龙阳君的印象,有些破灭罢了。

  蒹葭小声提醒道:“使臣,我们都已经将龙阳君带出来了”再还回去,那不是很拉仇恨吗

  徐福脑中也想到另外一茬上去。

  “听闻魏王宠爱龙阳君”

  龙阳君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显然并不乐意被如此提起。

  徐福也看出来了龙阳君十分不满那魏王,这样就好,那也不算是违背事主意愿

  于是徐福道:“正巧我看那魏王极不顺眼,便请龙阳君与我走一趟,让那魏王自个儿气个半死吧。”说着徐福就朝蒹葭使了个眼色,“带他走。”

  蒹葭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

  三人躲在角落里,蒹葭将那东西往龙阳君脸上涂抹了一番,又令龙阳君换了身衣袍。

  其实那些东西不过就是古代的化妆品罢了,只是因为东西有些简陋劣质,涂在脸上,妆容厚重,还真看不出与之前的龙阳君是同一个人。

  想到那些脸上涂了这些东西的宫妃,徐福不得不道,怪不得那魏王会喜欢龙阳君,那些宫妃这么一涂抹,看上去定然也是十分可怖的,哪里还让人有亲近的欲.望

  一番乔装过后,龙阳君便变成了一名高挑的女子,低眉垂目时还尽是风情。

  加之龙阳君肤白,勉强还能说一句挺动人的。

  徐福令他走在自己身侧,三人加快脚步走到宫门口。

  此时宫门口的守卫还不知宫中发生了何事,见有人走来,正要拦住,便见一人走上前来,气势强盛,声音冰冷,“我要出宫。”

  守卫愣了愣,忙低下头去,“使臣大人,请。”

  秦国使臣,谁敢得罪

  这想必是刚与魏王宴饮结束了想到之前魏王内侍亲自邀请这位使臣进宫,守卫便知道这使臣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守卫哪怕是见到使臣身边多了一人也未细想,他们习惯性地将那人当做了使臣的女眷。

  谁会想到,那是魏王的龙阳君呢

  徐福十分淡定,龙阳君演技上乘,蒹葭低着头瞧不清脸色,所以没有一人能从他们身上发现不对劲,三人没有半点惊险地从王宫中出来了,而王宫外还等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突然跳下一人来。

  龙阳君被吓了一跳,忙往徐福身后缩了缩。

  而徐福看向来人,叫了一声,“桑中。”

  桑中的目光落到龙阳君身上,皱了皱眉,“这是魏王赐给先生的”

  徐福睁眼说瞎话,“嗯。”

  桑中按捺下将这人赶走的欲.望,掀起车帘,请徐福上车。

  而徐福却是先将龙阳君推了上去。

  如今龙阳君作女人打扮,徐福自然要礼让一些。

  只是桑中脸色更难看了,心中暗暗道,大危机这可如何是好回去王上还不拆了他们

  徐福和龙阳君坐在马车之中,而蒹葭则是与桑中坐在外面驾车。

  桑中一边驱动马车,一边低声问蒹葭:“你怎么也不帮着拒绝掉”

  蒹葭摇头,“先生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桑中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竟然还如此镇定就不担心等回了咸阳城,我们都要接受来自王上的怒火吗”

  蒹葭:“呃,为什么要接受来自王上的怒火”

  桑中对上蒹葭那迷茫的眼神,更为心痛了,怎么先生走的时候,偏偏挑了这么个死蠢带在身边呢

  不知不觉,马车便停在了驿馆外。

  徐福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负责把守驿馆的人,忙上前狗腿地接了徐福下来。

  见徐福身后跟了一人,还怔了怔,随后便夸道:“恭喜使臣得一美人。”那人也当龙阳君是魏王赏赐给徐福的“女人”,因而这才拍起了马屁。

  徐福理也未理那人,带着龙阳君径直走了进去。

  那人也不觉尴尬,只是等徐福走远了,他才叹了一声,这美人身量可有些高大啊。

  等走进了屋子中,徐福转过身来,还没空搭理龙阳君,于是只对桑中道:“吩咐他们,做好准备,今夜我们就要离开大梁。”

  桑中愣了愣,“这么快”不是来到大梁城还什么也未做吗怎么这便要走了不过桑中也不是非常好奇个中原因,他们只需要听命就是了,桑中追问了一句,“今夜何时走”

  “等李长史归来,我们便立即走。”

  桑中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只有一阵较为粗重的呼吸声。

  来自龙阳君。

  徐福不由得转头看去。

  只见龙阳君伸手扶住一旁的床柱,脸色微白,呼吸有些急喘。

  “你没事吧”徐福出声关怀了一句。

  龙阳君摆了摆手,半晌才道:“只是未曾想到,困了我这么久的魏王宫,竟然这么轻易就出来了。”他原本真以为这辈子没有什么盼头了,但是从王宫中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发觉到那一刻的自己,似乎和过去的自己划下了分割线。他的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就像是原本的坚持和悲痛,陡然间都被吹散了一样。

  他有些茫然。

  魏王宫根本不如他想象中那样难以离开,魏王也不如他想象中那样难以摆脱,所以现在的他得到新生了

  见龙阳君又陷入了怔忡之中,徐福也未去打扰他。

  原本徐福有些不喜龙阳君那样厌世的模样,不过见了他现在的表现,徐福心中免不了有些触动,他算了许多卦,见过许多人,有的人是幸运的,而有的人是悲惨的,他很少会为了别人的人生而产生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知道,他这双眼,看过那么多人,将来还要看上许多人,如果个个他都为他们悲伤或喜悦,那他还怎么能保持客观的心态,去观察每一个人的命格呢

  说起来,他这里好像也只有一个特例

  只有秦始皇的命格,才让他为之表露出了许多情绪。

  徐福倒了杯水,递到了龙阳君的手边。

  他的手有些凉,龙阳君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要跟我们走吗”徐福问。

  龙阳君笑了笑,“自然要走,不跟你们走,我方才听见了你们那么多的话,你们岂不是要杀了我”

  徐福点点头,“你真聪明。”

  龙阳君直起身子,深深地看向徐福,“多谢。”

  “多谢什么我又不是太医。”徐福用龙阳君自己的话把他给堵了回去。

  龙阳君露出了些微笑意,道:“我也想瞧一瞧,那魏王,该有如何愤怒”

  李斯这几日都在拜见魏国官员,魏王会不知道吗他自然知道。不过也并未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便放开手随人去了。

  李斯拿着礼物上门,官员们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是上门来送礼的

  忙将李斯迎了进来。

  只是官员们没想到,李斯开口便是斥责与他同行的使臣。

  “那人乃是我秦国一太卜,一小小太卜,靠着在王上耳边吹风,就能跟着我出使魏国了瞧瞧他的做派,好像比我更高一等似的。但我身为长史,他算什么实在不将我放在眼中我瞧此人已经极为不顺眼但我又苦于在秦王跟前没有任何功绩啊”

  “如今来到魏国,我便腆着脸,求大人与我通力合作”

  “听闻大人在魏国也有不合之人,那人还比大人更高一等。如今我与大人境遇相似,此时不合作何时来合作”

  “大人且听我一言”

  “只要稍加挑拨,那人在魏王跟前便再也没了露脸的机会。”

  “你我二人结为盟友,岂不美哉”

  李斯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魏国官员便被打懵了,稀里糊涂地便被李斯激起了火气,势要干掉自己头顶上压着的官儿,要与李斯共谋未来

  而后王柳出马,假装算命,为这些官员出个批语,夸他们一番,说未来便要升官诸如此类的话

  那些官员原本是不大相信的,但王柳开口便能说中许多事,这些官员自然也就信了,二人通力合作,拿下了不少人。

  结束之后,李斯便让王柳先骑马出了大梁城,随后李斯便驱马回了驿馆。

  他一回到驿馆,徐福便立刻收到了消息。

  此时那魏王还在宫中大发脾气,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墙角都要被人撬走了。

  魏王根本不知道龙阳君会有胆子离开他,魏王更不知道秦国使臣会有胆子将他的男宠带走,于是只命人在宫中搜寻一番这魏王宫也不算小,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间。

  而徐福趁着还未宵禁,也赶紧带了人,悄悄地便离开了驿馆。

  他们一行人出了大梁城,那魏王才刚刚得知,翻遍了王宫,也未能找到龙阳君。

  魏王大发雷霆,气得砸了手边的酒器,大骂道:“给寡人搜着他,便将人吊起来,好好收拾一顿”

  宫人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从魏王的年纪越发大了,他的脾气便越发糟了,往日里都是龙阳君来承受这样的怒火,可如今龙阳君失踪,倒霉的便是他们了。

  魏王捏了捏拳头,“还有那使臣寡人定要将人弄到手,待他到手后,那龙阳君如此不听从寡人,便赏赐下去好了。”

  宫人们心中惊骇不已,更觉不敢招惹魏王了。

  王柳骑着马出了城,还狂奔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这城外没有林子,只有山坡,有山坡的影子挡住,倒也让他骑着马的样子不太显眼了。

  为何让王柳先出城,正是为了接应他们。

  那日王柳未能随徐福二人入宫,打进了大梁城便低调不已,虽然有些百姓在他那里算了卦,但守城的士兵是没有见过他的,所以也不会注意到使臣竟然跑出来了。

  王柳等了一会儿,有些百无聊赖,忍不住掏出了怀中的布条来。

  那布条是徐福写给他的。

  他如今还记得当初徐福那歪歪扭扭刻在竹简上的字,但这布条上的字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他见到的时候,甚至有些惊叹,一是惊叹徐福的字变化如此之大,二是惊叹他竟然能想到在布上写字,方便携带了许多。

  那布条上的内容,便是他张口与那些魏国官员说的话。

  他为何能恐吓住那些魏国官员,还是来自于徐福。

  徐福的相面能力令人惊叹,不仅能吓住秦国人,魏国人自然也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王柳全然不通此道,用卜筮之术,又实在太慢,若是张口胡扯,又难以令人信任。于是在出发之前,李斯便特地与徐福沟通了一番,徐福知晓李斯要去拜会的是哪几位大臣,于是便回忆了一下,当日在宴上,看见的那几位大臣是如何模样。

  回忆了之后,徐福便在布条上写下了批语,之后交给了王柳,王柳只需背下布条上的批语,再结合几句胡扯,便将魏国官员拿下了。

  如今看着手中布条,王柳的神色十分复杂。

  徐典事如今的水平,已经十分精进了,自己恐怕是真的难以追上他了。

  这般奇妙之法,实在令人惊叹

  他竟以为自己多算一些卦,便能学到徐典事的功夫,谁知道还是半点也不通

  王柳叹了口气。

  那边驶来两辆马车,和几匹马儿。

  王柳忙将布条揣进怀中,抬头看去。

  马车近了,徐福掀起车帘,一眼看见的便是王柳发呆的模样,他微微皱眉,“发什么怔走。”

  王柳点点头,忙驱动马儿赶上,等那马儿磨了半天的屁股和大腿,王柳才骤然想起,那马车也有他的一份啊同为使臣,他也可以坐啊

  此时车厢之中,龙阳君摩挲着车厢内部的摆件,道:“秦国想来应当是富庶的”

  “你去了便知。”

  龙阳君点点头,“若我去了秦国,可否劳烦使臣收留一番”

  驾车的桑中惊了一跳,忙掀起车帘,“不行”

  寡人心里苦啊被骗吃骗喝男宠都被骗走官员也被忽悠傻了的苦逼魏王。

  谢谢上章小天使们的理解,防盗章好像没什么用了,现在盗文的都学精了,唉,叹气。

  今天写稿子手臂好疼啊,必须得换个键盘了,跪求爱抚~

  这几章评论和地雷都好少,不开心qvq要抱抱要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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