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病龙台_乱世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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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病龙台

  老穆头闻言紧张的道:“不可能,韩通和赵匡胤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可不能冤枉了他们,若是他俩都信不过,陛下身边就再无可信之人了。”

  柴荣嘴角一咧笑道:“朕就是这般说,你紧张什么个什么。”

  老穆头道:“反正俺觉得李重进的嫌疑最大,先帝在时他就有争储之心,而且他和张永德一直都不对付。”

  李重进和张永德一个是郭威的外甥,一个是郭威的女婿,可以算得上是至亲。然而自柴荣继位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张永德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是十分的和气,唯独对李重进不同,明里暗里没少给他上眼药。

  “大战在即不宜张扬影响军心,你暗地里叫人查探就是。”柴荣将桌子上的木条递给李听芳,“拿去烧了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柴荣柴荣升帐点兵,令赵匡胤为先锋领三万大军攻打不远的瓦桥关。赵匡胤率兵来到城下,未动一刀一枪,瓦桥关守将便开城投降。

  柴荣率领大军进驻瓦桥关休整,他征讨淮南之时那叫一个辛苦,如今兵不血刃的占领一个重要关口,他是彻底的尝到甜头。

  他立刻给莫州和淤口关守将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对两人进行精神攻击,莫州和淤口关的将官第二日就遣使来降。

  这一招柴荣使上了瘾,立刻又给瀛州刺史高彦辉写信,瀛州可不是莫州、宁州的这样的小州而是一座大城,一遍叫人重兵围城同时递上一封用辞更狠的书信。果然,瀛州刺史高彦辉不堪重压,收到柴荣的书信当日立刻开城投降。

  自从开封启程,至今不过四十余日,柴荣未动一刀一枪,以千钧压顶之势顺利拿下三州三关十七县,幽州之前再无阻碍。

  柴荣高兴不已,令大军休整赏赐将士为最后的决战作战准备,这一日他在瓦桥关内设宴与群臣庆贺阶段性的胜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君臣已是面色醺醺,老穆头轻声的对柴荣道:“这酒性烈陛下不宜多瘾,若是伤了身子,便影响北伐大计。”

  老穆头对柴荣很了解,若是只劝他少饮酒定不会听从,可若说影响他的大计便十分好使。柴荣放下酒杯对群臣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再过些十日朕与诸位爱卿在幽州城内痛饮。”

  忽然有人进到厅中禀报,“陛下,有数千契丹骑兵出了燕山进到莫州境内,如今已经离瓦桥关不远。”

  此时周军兵锋正盛,有敌军来袭武将本当纷纷请战,文官亦当言辞痛骂。然而这个消息犹如一股冷气吹了进来,厅中热烈的气氛顿时凝结,群臣的笑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愁容。

  唯有柴荣满脸兴奋,“竟送上门来了,李重进朕命你为先锋应战,三军枕戈待命随时开拔!”

  一个文官突然绕过案几禀道:“陛下离京不过四十余日,兵为血刃,马为折足,便致三州于麾下,四海之内谁敢不服。然幽州北国大郡,城高池深,契丹兵马强盛,不宜轻敌,况契丹以坐守之逸待我军纵行千里疲师,于兵法不合,请陛下三思啊!”

  自唐亡以来,天下大乱,中原羸弱,面对草原铁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石敬瑭对契丹人的谄媚好无下限,皇帝都是这个德行,臣子若是说不受影响那才是怪了。

  好不容易有了二愣子皇帝,敢跟契丹人对着干却落了难堪的下场。当耶律德光领兵南下进驻开封之后,从上倒下心态上有了最根本的转变,从心有余而力不足成了心不足力也不足。

  眼前的这一拨人无论文武好些都做过契丹人的臣子,即使契丹人被赶走了,心里阴影却留下了,根本没有与强悍的旧主一战的决心和勇气。

  柴荣的不凡不仅仅在于其功业,更在于他的敢于亮剑的精神,无论强大或者弱小,他都不怯于应战。柴荣更不是石重贵那个只有匹夫之勇的二愣子,他有胆魄、有智慧更有实力和契丹人。

  犀利的目光带着嘲讽在群臣身上扫过,柴荣冷笑道:“朕登基御极五载,兵锋指处所想披靡。江东五十年磐石大国,尤被朕横扫千军,诚惶诚恐,北向拜我。

  二十年前石敬瑭卖我十六周膏腴险障之地,北虏乘势每每南侵,杀我百姓,抢我牛羊,孰能忍之!契丹虽强,朕却不怕,朕今日就要挫一挫契丹人的威风,莫叫契丹人以为我中原无人!

  卿等随朕数年,难道不知我的脾性,若卿等惧怕契丹人可自留于此,朕独自领兵北上幽州,与契丹人决战!”

  他一番话说着群臣众将面红耳赤,无人敢反驳,厅内鸦雀无声。

  “李重进,愣着作甚,还不快率兵出关御敌!”

  李重进离开案几躬身领命,带领万余骑兵出了瓦桥关,柴荣也没有闲着,又率领一股兵马跟在李重进身后出关,以皇帝之尊充作大军先锋。

  等他赶到战场时,李重进在固安县南打了一场,双方各有损伤,契丹骑兵退回幽州。柴荣即刻命人就地征伐数千民夫,在永定河上修建桥梁供大军通行。

  没有再等待徐羡消息,心中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向辽国大军发起攻击。他当天回到瓦桥关,休息了一夜之后,便令三军拔营北上直扑幽州。

  大把的银钱没有白花,无数的心血也没有白费,禁军经过不断地扩充训练,再加上淮南之战的淬炼已经算得上是一支精锐之师。

  周军士卒衣甲整齐枪明甲亮,长长队伍沿着官道蜿蜒北去,一眼望不到头甚是壮观。途径村庄时,就会有乡老提壶担浆在路边劳军,兵大爷们哪里懂得客气二字,酒水米汤端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面饼油馍直接揣进怀里。

  柴荣骑着马一口气冲上一个高坡,望着山下源源不绝的大军,一股激越之情油然而生。他手搭凉棚望着不远处劳军的百姓笑道:“难得本地的百姓不惧怕士卒!”

  李听芳立刻奉承道:“这些都是汉家百姓,怕是早就受够了契丹蛮子的苦,巴不得王师到来,若是知道陛下在此,定会赶来拜见的。”

  老穆头翻了翻白眼,“李公公真是越来越会说奉承话了,难怪陛下喜欢你。”

  “奴婢说得是真心话,陛下救幽州百姓于水火,可谓是万家生佛,还不值得他们一拜。”

  “陛下信道不信佛,李公公这奉承话没递到陛下心眼里。”

  “哈哈……都好!都好!”柴荣大笑一声环顾四周,只见高坡之下纤陌交通,远处山岭郁郁葱葱,山脚之下水光闪烁堪称美景,“这里景致不错,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老穆头回道:“俺也不知道,俺到下面给陛下找个人来!”

  高坡之下就是百官,除了从开封来的还有不少刚刚受降的本地官员,不多时老木头带着莫州刺史刘楚信到了高坡之上。

  “刘楚信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柴荣回道:“朕没什么吩咐,就是想向刘刺史请教此处地名。”

  刘楚信指着身下的土地,“陛下是说身下的这处高坡吗?这高坡还真有个不凡的名字,据说名叫病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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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心里暗示,懂吗?”徐羡打掉徐朗的手斥道:“再掏就把耳朵给掏聋了。”

  徐朗苦着脸不停的用手指望耳朵里面捅,“父亲,孩儿仍是觉得耳朵里面还有虫子,你再给我看了一看,不然等他钻到我脑袋里,吃了我的脑浆子就真的死了。”

  “那只蚰蜒已是给你夹出来了,哪里还有虫子!再说虫子从你左耳钻进去的,你掏右耳有什么用。”

  “哎呀,难不成那虫子已经从左耳跑到右耳了,孩儿这回真的要死了。”

  “再瞎嚷嚷,不等蚰蜒吃了你的脑浆子,叫人发现了老子马上砍了你的脑袋!”

  徐羡诈唬一番,徐朗总算是闭了嘴,接着听见猱子喊道:“诸位兄弟可以松口气了,那伙放羊的契丹蛮子已经走了。”

  小小山谷里面,立刻响起一阵出气之声。徐羡从草从里面钻出来,摘掉身上的草叶子,看看昏黄的天色,抬脚提醒还在打鼾的麻瓜,“都起来了,该吃的该喝,咱们接着赶路,今夜应该就能赶到燕山附近!”

  钱百万不愧是在草原上东奔西走做过买卖的,不论山川地形还是牧民常放牧的草场都摸得一清二楚,堪称是草原上的活地图。

  按照他的指点,五千多人马昼伏夜出悄悄的摸到燕山之北,这个过程既没有惊动平州的军民,也没有惊动草原上的牧民部落,比徐羡预想中的顺利许多。

  除了因为他们谨慎,令一个原因便归咎于这个时代地广人稀的大环境。举个例子,柴荣收河北三州十七县,总共得了不到两万户百姓,更不用茫茫草原上是个什么情形了。

  大魁甩甩手里的干瘪瘪的布袋子对徐羡道:“令公俺的干粮已是完了,今日没的吃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便有无数人跟着叫苦。

  “俺只剩下半个蒸饼了!”

  “我也没有吃的了,这么下去就算咱们真的碰上辽国骑兵也没法打仗!”

  “是啊!总不能叫咱们和马儿一样吃草吧!”

  ……

  徐羡看看钱百万道:“钱掌柜,想想办法!”

  钱百万一摊手道:“令公,这可就难为我了,就算把小人分食了,也不够两个人果腹的。嗯……令公想要吃的也不是没有,刚才山那边的羊群就足够这几千人果腹的。”

  大魁凑上来道:“就是,俺看着那些肥羊已是流了半晌的口水了,衣领子都快湿了。”

  潘美也道:“吃不饱饭,不用打仗便已经饿死了,这风险不得不冒。”

  “那好,趁着现在天色未黑,尽快动手吧,务必不能叫一人逃脱!”

  这几日昼伏夜出众士卒吃够了苦头,连一顿饱饭热汤也没有,眼下有肥美的羊肉可吃自是上急不可待,众人纷纷上马,分作两拨朝着牧民的营地围了过去。

  这不过是个百十人的小部落,其中的成年的男丁已经被征发打仗去了,剩下的不过是老弱妇孺根本没有什么战力。

  数千精锐骑兵分作两拨顺利的向这个小小的部落合围,连一只羊都来不及跑掉,强壮的妇人领着半大的孩子向他们射箭,轻飘飘的箭矢落在质地坚硬的盔甲上不过留下一个浅浅凹痕,转眼又被四周呼啸而来的箭矢射程了刺猬,连一声惨叫哀嚎也不曾发出就命丧黄泉。

  一条大狗狂吠着越过栏杆,灵巧的躲避着箭矢,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徐羡冲了过来,尚未到跟前银光一闪,被一支长枪钉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发出嘤咛惨叫。

  麻瓜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将狗的尸体高高的挑起,“嘿嘿……今天有狗肉可吃了,俺的,这是俺的!”

  潘美望着徐羡脸上复杂的神情,嗤笑道:“外头人都说令公阴狠手辣,竟对几个契丹蛮子心生同情,真实令卑职费解。”

  徐羡道:“我只是觉得他们都是平民百姓,不该遭此劫难,虽是我下令所致,亦不妨碍我有怜悯之心。”

  潘美却冷笑一声道:“令公怕是不知契丹人作为,当年杜重威引耶律德光南下,十余万人契丹大军犹如蝗虫过境,从镇州到魏州,从开封到洛阳,可谓是赤地千里。

  男子被杀于野,女子被淫于市,垂髫小儿被挑于旗杆之上,死难的平民百姓不可计数,即使逃回草原时亦不忘掳走无数男女为奴。

  这样的苦难,对燕云百姓来说已经长达百年之久。况且契丹人没有军民之说,平时放牧战事为兵,这样的半大孩子,只要再过个三四年就能南下劫掠。至于这些能生会养的妇人便更该杀了,杀一人便少几个契丹士卒,乃是无量功德。”

  徐羡点点头道:“似是有理,听你这般说我突然胃口大开,大魁看看有没有小牛,割两斤后腿肉来给我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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