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暑2_有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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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暑2

  沈远低着头,姿态谦卑,随即松了手上的劲道。

  沈肃容朝沈远横眼斜睥,继而轻描淡写道,“沈远,待许兄真与你计较,你这条命要且不要。”

  沈远当即朝那许若昀下跪行了大礼。

  “奴才一时不察,还以为何人飞来的暗器,习惯使然,还望许公子莫与奴才一般见识。”

  堂内这许多人瞧着,许若昀脸面上委实挂不住,却也无法,嘴角抽搐,半晌,才阴恻恻叫了几声“好”,甩了头便走了。

  那几声“好”,当真教霜澶毛骨悚然,只觉日后这许公子定然是要报复的,不由得捏了把汗,一时忧心忡忡。

  霜澶看了眼还跪着的沈远,沈肃容不发话他如何敢起。再去瞧那沈肃容,一手还抓着自己的手臂。

  故而轻声提醒道,“公子。”霜澶说罢,微微摆动了手臂。

  沈肃容这才有所应,却不曾急于松开手,而是低了声线,用只有霜澶听得到的声音。

  “你莫要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肃容说罢,才缓缓松开了霜澶的手。

  霜澶心下不由自主得一跳,沈肃容声音低沉,教人听不出旁的语气,却不知怎的,一时有些恍惚鼻酸,只觉这话从沈肃容的一双薄唇里说出来,当真教她安心不已。

  不禁想起从前这许公子,也是在这飞鸿楼,欲谋自己时,自己原是将满腔希望寄于大公子的,可最后替自己解围的还是眼前这个沈二公子。

  当初自己那般一心一意对大公子,当真忠心不二,怎知最后也不过落得个“如此品性”罢了。

  再想沈肃容先头还舍命下水救自己于危难,如今又为着自己开罪了许公子,凡种种如何教人不动容,旁的自不必说,往后对沈肃容,自己当真是命都可以不要的。

  往事最是催人泪,眼下人这样多,兀自落泪委实难堪,遂霜澶强自将泪忍了回去,随即眨巴着眼睛仰面对沈肃容道。

  “奴婢谢过公子。”

  霜澶说罢,又想去福礼,沈肃容将她拦住,随即叫起了沈远,拿上先头让小二打包的点心,这便要走了。

  待至飞鸿楼门口,霜澶只觉得背后有人瞧着自己,一回头,竟蓦然对上云氏的眼。

  那云氏见霜澶回头,遂朝霜澶莞尔一笑,继而拿了茶盏向霜澶敬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霜澶一时怔楞,心道眼下自己于她于沈霂容是半分交集也没有的,遑论自己压根不曾肖想过那沈霂容,只希望这云氏早日看清,再不要枉害无辜之人性命。

  又想着,如今虽说自己已然不在翰墨轩,可那大公子的院里没了自己还有旁的女使丫鬟,忍不住为敛秋担忧。

  若不是先前被沈肃容所提点,只当这云氏是最温柔贤淑貌美小意的女子也不为过的。

  只如今再瞧云氏,直教人骨寒毛竖,一时不敢再看,垂了视线便跟着沈肃容一道走了。

  待出了飞鸿楼,外头时辰还早,原是还要待到晚间等着放那荷花灯的,如今被许若昀扰了兴致,一行人便早早得打回了。

  待回了沈府,依旧是从西门进,入了院子,沈肃容交代将带回的吃食送去给柳氏,便领着沈远往他小院去了。

  霜澶便与青徊一道回了柳氏的小院。

  柳氏还在午憩,燕归一人在门外。

  燕归疑惑道如何这般早便回的,原还以为要到晚间在外头用过了膳食才回的。

  霜澶自然不会去说遇到了许若昀那样的浪荡子,搅了众人的兴致,那青徊虽说年虽小,嘴上也是牢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到晚间,霜澶原想着今日沈肃容也在泸山院,也不知会不会来柳氏这处一齐用。

  原先不觉得,眼下心里盼着,辰光便难熬了,更漏走了好些,也不见有人来,霜澶不免失落。

  柳氏倒不曾盼着,原沈肃容便不是日日都来与柳氏一道用的。

  待到柳氏用膳时,柳氏只道点心用多了,故而晚膳不曾用多少,便去后头歇息了。

  霜澶瞧着燕归与青徊都在,横竖是用不到自己,便向燕归告了假,又去小厨房提了些吃食点心,又拿了正经的饭菜,总而言之,若沈二公子吃了,自己便是送点心去的,若沈二公子还未用,那就巧了,自己便是去送膳食的,想罢,便往沈肃容的小院去了。

  待快入小院时,逮到了一个小女使,询问之下才知沈肃容晚膳还不曾用,霜澶不觉脚步加快。

  不想到了沈肃容的小院,那院中赫然跪着一人,竟是沈远。

  霜澶上前至沈远一旁,不解道。

  “你怎的跪在这处。”

  沈远也不答话,只一声不响得跪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霜澶心道,想来是白日里沈远开罪了那许若昀,故而沈肃容眼下立规矩。只沈远就跪在石子路上,这般凹凸不平的石子,磕着膝盖如何能好受。想罢,霜澶心下不免难受,横竖都是为着她,如何教她泰然处之。

  遂开了食盒,拿了些易食的点心递给沈远,“先将就用些罢。”

  那沈远抬头朝霜澶看了一眼,看不出神色,却不接,霜澶心道那沈肃容规矩果然重,也不强求,便提了食盒,往沈肃容书房去了。

  待至门口,瞧着内里烛火通明,遂叩了门。

  “公子,夫人差奴婢来送吃食。”

  沈肃容让进。

  霜澶进了门,不想夏日里沈肃容的书房都能这般凉爽,想来是屋内早早放了冰的缘故。

  随手将门关上,遂向沈肃容见礼,继而垂着头走去桌旁,将餐食一一拿出来,才转头看向沈肃容,原以为沈肃容在看书,不想那沈肃容不知什么时候早将书放置了一旁,只盯着自己瞧。

  霜澶又是没来由得面热,“公子,膳食已然布好了,现下可用些么。”

  沈肃容随即起身,端步缓缓至霜澶身边坐下,霜澶立马双手递了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书房内寂静无声,霜澶眼瞧着沈肃容用膳,心下不由自主得夸起人来,这沈肃容修养当真是好,食不言,用菜也只夹面前最近的那一块,碗与筷也绝没有相碰的时候。

  从前怎的没有发现,这沈二公子即便是用个膳,都能教人觉着赏心悦目。

  霜澶神思漂浮,一时不曾留意沈肃容与自己说话,等反应过来时,沈肃容已然放了碗筷瞧了自己好一会儿功夫的。

  遂小心翼翼得问道,“公子,您方才说什么?”

  沈肃容微微叹了口气,“我说,母亲可还让你带什么话不曾。”

  霜澶一时心虚,原就是鬼使神差自作主张送膳食来小院的,柳氏压根不曾知晓,遑论带话?

  遂底气不足道,“这……倒不曾。”

  沈肃容听罢,随即起身,又往那桌案去,却在回头之后,略挑了眉。

  柳氏虽说心系沈肃容,但无事绝不来寻,何况柳氏原也不是多事之人,平白无故的送甚饭食。

  沈肃容心下了然,嘴角几不可见得一扬,再坐定,又拿起了书,不紧不慢得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虽说手翻着书,视线却朝霜澶看去,见她正在收拾,便有意揶揄。

  “才刚前头你在想什么,叫你都不应。”

  霜澶好不容易收了心思正拾掇着,不想蓦然被沈肃容点了。

  没来由得漏了一拍心跳,自然不能直白说与他才刚觉得他连用膳都教人眼馋的,只霜澶一抬头,瞧着沈肃容正在瞧着她,倒似是在等着回话,随即嘴比脑子快,口不择言脱口而出。

  “奴婢觉得甚是好看。”霜澶一顿,当即暗骂自己笨嘴拙舌,后头随即又加上,“公子的衣衫。”

  沈肃容原是想稳坐钓鱼台逗弄一番那霜澶,却被霜澶没头没脑的这一句给噎住了。

  随即脸面渐烧,连手指都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当真是手足无措,无法招架。

  沈肃容眼神游曳,连再瞧一眼霜澶都不敢,只得在那书房来回看,蓦然又觉得怎么的今日书房这般闷热,再一瞧,果然只肖放了三块冰,天明明渐热,定是底下的小厮偷懒。

  沈肃容抬起一手微微将胸口的衣襟捻了捻,在衣襟一松一紧之间,钻入了凉风,却没能教沈肃容这烦热之感消散。

  沈肃容随即抬头,望向霜澶,见她低着头不语,连眉都不曾蹙一下,当即更是不爽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的眼下自己被她这随口一句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话搅得心神不宁惴惴不安,倒像个不曾入世的毛头小伙一般,再看她却像个出世入定的老僧。

  两相相较之下,沈肃容竟不禁有些愤愤不平,暗叹这世上动情晓意之事当真没有公平可言。

  屋内一时静默,那烛火的许是快要燃尽,烛心身姿曼曼,火光摇曳。

  沈肃容这般九曲回肠霜澶自然是都不知晓的,她如今垂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只道这沈肃容忒会磨人,管天管地,竟还管自己走神时想了何事。

  自己随口瞎掰,没得那沈肃容别又要问自己,衣衫何处好看,又是如何好看,可瞧出与旁的衣衫不同?

  自己才刚一心只在他手腕之间,至多就是多瞧了几眼他的眉眼与薄唇。哪里有留心他穿的是花罗还是云雾,上头又是用了何样的丝线绣了何样的花样?□□还是蟾蜍?到那时才真教人下不来台。

  沈肃容不发话,霜澶便不敢动,只觉辰光难熬。

  少时,那沈肃容竟起了身,状似气定神闲得朝霜澶走来。

  霜澶因着低着头,只堪堪瞧到沈肃容的衣摆。

  沈肃容至霜澶面前,二人仅一步之遥,霜澶的心跳不由自主得加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以为沈肃容有话要说与自己,不想二人已然这般近,那沈肃容竟还要往前朝霜澶更近一步,如此一来,霜澶再不好低着头,只好微微抬起头,将二人的距离略拉开了些。

  不想那沈肃容竟是个得寸进尺的,霜澶才堪堪拉开了二指,那沈肃容随即又往前挪了小步,遂低下头,也不知要做什么,却教霜澶不禁瑟缩了脖颈。

  沈肃容原也不曾碰到霜澶,霜澶如坐针毡,因着后头便是桌子,自然是退无可退,那肃容垂着头,只肖霜澶略一转头,甚至都能教沈肃容的唇息拂面,遂只得目不斜视半点不敢动弹。

  沈肃容瞧着霜澶背脊渐僵,脖颈耿直,心下没来由得冒起愉悦之感,想来总算这屋内不只他一人坐立难安,继而戏弄之心更重。

  “你用的究竟是何香料,我竟勘不出个所以然。”

  那沈肃容蓄意敛了言语上的轻薄之意,倒似是一本正经的问询,虽用心不纯,话倒是真心,霜澶身上的果香委实沁人心脾得很。

  霜澶愕然,心道这沈二公子这般道貌岸然,自己却随随便便魂不守舍的,当真是不该,心下不免愧怍,随即轻颤了声线强自镇定,正色庄容道。

  “秉公子,奴婢不曾用甚香料,想来是体香?”霜澶说罢,当即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莫不是昏了头了说甚劳什子体香,这般不要脸面轻浮之语竟也能说得出口。

  那沈肃容显然也被霜澶此番惊人之语骇得一时怔住。

  正在这时,那烛火许是到了尽头,竟也善解人意得“噗”一声,陡然灭了,屋内霎时暗了下来,连带着将沈肃容那不可控的面红耳赤也猝然隐在这晦暗的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烛火亮着,恍还顾着要体面,眼下屋内只有月光洒进,思绪竟半点不听人使唤,一时心猿意马虑虑翻飞,什么体香,什么上好的褥子,什么劲腰,倒豆子一般从脑中冒出。

  沈肃容也被脑海中的翻云覆雨骇得不轻,蓦然想到曾经听柳氏念的经文,随即竟强敛了思绪在脑中敲起了木鱼。

  却也只堪堪半晌,念得经文不是经文,竟是许若昀那厮从前带在身边自己不留心瞥到的春宫,拿的犍稚也不是犍稚,是一双肤若凝脂的柔荑,自然犍稚敲的木鱼也不是木鱼了,是上好的褥子……

  沈肃容遂闭了眼,转身走至窗边,兀自掀起窗棂,背对着霜澶,外头的夜风涌进,才稍稍平心静气了些,心道自己竟被一小小丫鬟这般随意搓圆摁扁,遑论自己还大她那样许多,当真白活了一遭。

  屋内因着沈肃容开了窗户,瞬然明亮生辉,也教霜澶那混沌的脑袋清明了许多。

  霜澶瞧沈肃容走开,心下才松一口气,只盼这沈肃容莫与自己一般见识,将那佻达之言放在心上,将她看扁了去才好。

  霜澶转身至那烛台处,随即燃了火烛,屋内继而又亮了起来。

  霜澶顺着那开着的窗户,自然瞧见了院中还跪着的沈远。

  心道横竖沈远今日都是为着自己出头,若跟沈肃容半句情都不求,显然说不过去,若能借着为沈远开脱,教沈肃容早些忘了甚体香不体香的便更好了。

  遂在沈肃容背后福了礼,“公子,沈远为何跪着,可是因着今日许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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